【暗流涌动的车厢】

下午五点的107路公交车像往常一样拥挤，林夏缩在倒数第二排靠窗的位置，耳机里循环播放着Coldplay的《FixYou》。她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帆布包上的咖啡渍，那是早上在便利店被冒失顾客撞翻的拿铁。

"叮——"手机在掌心震动，屏幕亮起的瞬间，林夏的瞳孔骤然收缩。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像把利刃刺破平静："我知道你上周三在公交车上做了什么。"

冷气从头顶的出风口倾泻而下，林夏感觉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。余光里，斜前方穿灰色连帽衫的男人正对着手机屏幕冷笑，他左耳垂的银色十字架耳钉在夕阳下泛着冷光。上周三，正是这个男人在车上突然癫痫发作，她帮忙按压人中时…

"下一站，明德医院。"机械女声报站的声音让林夏猛然回神。连帽衫男人突然起身，黑色双肩包擦过她的膝盖，带起一阵若有似无的消毒水味。林夏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，帆布包里的诊断书随着脚步沙沙作响——那是今早医生给的判决：母亲肾衰竭晚期。

斑马线前，男人突然转身，林夏猝不及防撞进他怀里。薄荷混着烟草的气息扑面而来，"跟够了吗？"低沉的嗓音带着戏谑，林夏抬头看见他右眼尾的泪痣，和记忆里监控画面中的身影完美重合。

"上周三的监控是你删的？"林夏攥紧诊断书，纸张在掌心皱成一团。男人挑眉轻笑，变魔术般从包里抽出一沓照片：母亲在透析室苍白的侧脸、弟弟被高利贷追债的监控截图、还有她自己深夜在药店买安眠药的画面。

"做个交易如何？"男人用照片轻拍她脸颊，"今晚八点，城南烂尾楼见。"说罢将照片塞进她颤抖的手心，转身消失在医院旋转门后。林夏靠着冰冷的瓷砖墙缓缓蹲下，诊断书上"治疗费预估40万"的字样在眼前模糊成团。

【真相背后的灼痛】

烂尾楼十三层的穿堂风卷着沙砾，林夏数着台阶上的裂缝往上走。月光从钢筋骨架间漏下来，在地上织成惨白的蛛网。男人背光而立，银色十字架耳钉泛着幽蓝的光。

"你母亲等不起吧？"他晃着手机，屏幕上是实时监控画面：病床上的母亲正艰难伸手够水杯。林夏浑身发抖，帆布包里的水果刀硌着肋骨，"你到底要什么？"

男人突然大笑，笑声在空荡的楼体间层层回荡。他扯开连帽衫，胸口狰狞的缝合疤痕像蜈蚣般盘踞："三个月前，你父亲开车撞飞的那个外卖员——"他猛地逼近，林夏踉跄后退撞上生锈的脚手架，"那是我未婚妻！"

钢筋碰撞的巨响中，林夏终于看清他手机里的视频：父亲醉驾的奔驰冲破护栏，穿黄色雨衣的身影如断线风筝般飞起。这段本该被销毁的行车记录，此刻正在男人指尖循环播放。

"你以为删了监控就能抹去罪恶？"男人眼底泛着血丝，"我要你父亲在法庭亲口认罪！"林夏突然想起上周三的"癫痫发作"，想起男人故意撞向方向盘时，公交车上那声刺耳的急刹。

包里的手机突然震动，弟弟的短信跳出来："姐，他们要剁我手指！"与此医院来电显示在屏幕闪烁。林夏握刀的手剧烈颤抖，月光在刀刃上碎成千万片星光。

"你删的不只是监控录像，"男人突然放软语气，"那天你救我是真心的。"他掏出个牛皮纸袋，"这里有三十万，不是施舍。"远处警笛声隐约传来，林夏这才发现他袖口的血迹——那些追债的人，原来早被他用刀逼退。

晨光刺破云层时，林夏坐在警局调解室。父亲戴着手铐痛哭流涕，男人在对面擦拭着银色十字架。调解书上的签名墨迹未干，窗外107路公交车正缓缓进站。当真相终于袒露在阳光下，她才明白有些救赎，注定要在深渊边缘才能完成。